補夢人

     


作者：北村薰（きたむら かおる）
出版社：繆思
出版日期：2008年11月05日
閱讀日期：2010年09/01-09/03
入手方式：借閱＠圖書館


我在一場睡眠之間，被時間玩弄了。時間肆無忌憚的加法，竟換來如此毫不容情的減法。

作為【時間與人系列】的首部曲，北村薰以一場主角悠悠醒轉發現自己經歷時空跳躍的惡謔
玩笑為故事基底，探討了追悔失落青春的黯然心境，故事筆法承襲他一貫清新脫俗、婉轉幽
然日常推理的風格，輔以他對日本美學、國學的奧妙長才，因此文落之間總能將國學及藝術
知識信手拈來，讓人在節奏悠閒卻又獨自神傷的氛圍中被主角真理子的心境所感染，進而思
念起那些已然失去的記憶過往。儘管故事充滿無數屬於當代的雙關語、伏筆，甚至是流行節
目或樂團，但就是這樣懷舊的歷史方讓故事瀰漫著撲鼻的古老情愫，直叫人對時間之殘酷無
情泫然神傷，而宿命論再次揪緊的故事最後結局，更讓整起事件增添一種『愁更愁』無以抒
悼的感嘆。

原先不過只是個傲然不知天高地厚、每天和同學小池鬼混編織夢想的主角一之瀨真理子，怎
麼樣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因為午后的盹寐，讓整個時間歲月因此快轉了二十五年，來到一個她
怎樣也無法相信、欣喜接賴的世界。她不但以嫁做他婦成為一個中年發福的女子，甚至還育
有一個與當年的她相當年紀的女兒美也子，時間開的玩笑戲弄讓她頓時間幾乎晴天霹靂般無
可接受，尤有甚者當年那位總是望著她發笑的母親、喜歡自言自語的父親全部都早已告別人
世，這樣的打擊讓真理子只能選擇將慟哭黯然沈入心中，打起精神面對當前人世皆非的現代
世界。一旦她察覺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便只能努力學習扮演自己的新身份：國中教師，
並且擔綱起『那一位』的賢妻以及女兒好伙伴的良母，故事最後真理子與小池的匆匆相聚，
以及她惋惜自己逝去時間的段落，更把讀者緊緊包裹著層層悲傷，讓人不禁泫然欲泣。

『爸爸、媽媽，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被挖掘的橫溝，實在太深了。再見面時，是越
過生命之時。』殊難想像如此細膩婉約的文字竟會是出自一名男性作家的手下，他以緩慢
寧靜、宛如節奏鏗然的散文詩筆法刻畫真理子從俏皮的女孩子一躍變成擁有家室中年母親的
層層心境，這樣心態的轉折在在讓讀者體會到時間剝逝之無情。真理子沒談過戀愛，所以會
對班上學生新田有種少女情懷的怦然心動，『至少，新田和我，現在，擁有同樣的東西
，擁有所謂悲傷的色彩。那是期待之外的幸福，不是嗎？』因為年輕，所以值得如此狂
妄、如此認真，作者成功地把這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心情烘托得十分微妙，讓讀者感受
倒數於年少時的輕狂，以及轟轟烈烈的初戀。

作者在故事中處處埋藏著會令人聞之鼻酸的句子，那怕只不過是自嘲、追憶，都會有種難以
抑制想哭的衝動，他捕捉了青春期對於未來憧憬的光影，進而把那種寂寥的感嘆掩藏在文字
裡頭，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感性在文章中俯拾皆是，也凸顯出主角真理子不過仍是個稚氣未脫
且情竇初開的女孩。她以魯賓遜作為例子，告訴自己必須盡快在這個時間孤島上迅速扮演好
自己的角色，卻又不住地以『魯賓遜最終回到家中』來對比自己的不幸，這些看似平凡不過
的橋段與內心對話，串連起來竟會成為一首無法忘卻的時光離別曲。『我，是一則故事。
如同每個人都是一本書。而書頁裝訂錯了，該找誰換？要是不能換，就只有兩條路。
把書丟掉，或是繼續下去，只是，不能把整本書丟掉。那麼，儘管有些地方不合邏輯
，還是只能繼續翻頁讀。』真理子選擇勇敢接納現實的殘酷，故事中的『魯賓遜』終究未
能回到日夜企盼的過去，這樣的結局不禁讓人在振作中嗅出一絲無奈的鼻酸。

聽說有叫做昨天的日子，聽說有叫做明天的日子，而故事裡的真理子，擁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