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夢人

   


作者：傑佛瑞‧迪佛（Jeffery Deaver）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09年12月14日
閱讀日期：2009年11/17-11/19
入手方式：試讀邀約


誠如作者在序言中提到『我可以把好人寫成壞人，把壞人寫得更壞。最好玩的是，我也可以
把超好人寫成超壞人』，這段略帶自負之言在經歷過他徹底玩弄故事中劇情詭計與人物身份
後，著實看來有那麼些當之無愧。這本原名《Twisted》的短篇小說集結合了作者十六篇饒
富原創性的短篇故事，儘管每篇幾乎扣緊著殺人或謀殺這個嚴肅的命題，但傑佛瑞‧迪佛卻
巧妙地把每個密謀殺人的犯罪手法精密包裝，最後呈現出來的是各個出乎意料的精湛結局。
作者或用敘述性詭計、或從枝微末節的破綻處著點，務求在故事最後一刻把讀者原先架構起
來合理推演的世界完全摧毀掉，其中數篇更是不著痕跡地在結局來記回馬槍，直叫讀者在真
相昭然若揭的剎那才瞭解自己全都成了被詭計欺瞞的受害者。

套句作者的話，長篇故事之所以把好人壞人的形象寫得涇渭分明（或縱然未做如此設計，仍
會在結局來個天理昭彰的因果論報），原因無非在於創作者與讀者之間訂立的不成文契約：
到頭來大家還是只肯接納破鏡重圓的大和諧謝幕，沒有人願意花大把時間銀兩卻得到陰冷無
趣的逆反結局。然而一旦將劇情份量縮減到短篇故事的架構，原先的契約自然不必再為戒慎
恐懼遵守的戒律，出色短篇故事重視的在於結局的不可預料性，結局愈是曲折愈能帶給讀者
極大震撼，反而無須期使作者是否把情節寫偏寫歪，只要能夠在結局那刻把讀者原先的認知
一拳擊潰即可。然而出色的短篇小說對作者寫作功力高標準要求自然也不在話下，畢竟要能
寫出情節峰迴路轉的作者誠屬少數，而傑佛瑞‧迪佛列席於這群少數佼佼者自然不在話下。

綜觀這十六篇故事，裡頭人物從檢察官、精神科醫師、警官到搶犯或殺人犯不一而足，作者
巧妙地把敘述口吻或前因後果稍加排列組合後，就變成一篇篇難以預料、精彩絕倫的犯罪故
事。正因為作者每篇使用逆轉手法不同，有時刻意隱匿主角真實身份直到結局才呼之欲出；
有時在逼近故事末端時突然出現新事實證據導致結果大逆轉；有時乾脆採用徹底崩壞的敘述
手法，把角色身份錯置以期結局之愕然。除此之外作者還特地把莎士比亞和林肯‧萊姆警探
軋入一腳，讓他們或以共同正犯或以追捕者的身份出現在犯罪現場中，足可見作者對短篇小
說創作的企圖心，也讓讀者在眾多故事中發掘其中數篇文體上採取較特別的手法。作者筆下
的人物要不冷險狡詐、足智多謀，要不就是歇斯底里、精神錯亂，但唯一共通點在於作者筆
下每個主角幾乎都不帶感情般的冷酷，或者是巧妙地把奸險的扭曲特質藏匿在光鮮亮麗的表
面下，讓人在揭穿真相那一刻無不被他（她）們的所言所為感到恐懼。

除了某幾篇逆轉力道沒那麼強烈以致於讀者在故事終了前多半已對主角下場略知一二之外，
基本上大多數故事仍舊講求以真實線索與人物證據作為敘述的骨幹，直到最後才提出原先並
未呈現出來的新事證物證作為瓦解假象堡壘的鐵鎚。讀者不但會對曲折真相感到詫異，重點
更是在於揭露真相／兇手後令人不寒而慄的想法：我們原以為至親之人必會齊同一心的去處
理解決生命進城裡的所有困難，然而正由於人們對骨肉或鶼鰈之情根深蒂固的美好推想，才
讓作者得以成功扭曲了我等的觀念。或許我們可以說的是，與其把懷疑的砲口對外指涉，何
不如回家檢視枕邊人或兒女妻小是否背地幹些不為人知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