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莉‧海頓(Torey L. Hayden)
出版社:新苗
出版日期:2010年01月01日
閱讀日期:2010年01/16-01/24
入手方式:試讀活動


父母親對子女的愛是否存有等差?而這份愛是否重到足以為子女犧牲奉獻自己生命?這是一
道為人父母都必須面臨的親情難題。天有不測風雲,從己所出的子女難免在成長過程中或因
病痛或因意外使小小生命就此殞落或散佚,父母親在痛斷心腸、沈緬自責的痛苦之餘可否抬
頭觀望周遭其他的兒女?太多家庭在失去一個兒女後面臨分崩離析的危墜邊緣,父母親終日
以淚洗面、惶惶不知所措,以致於根本忽略了也需要同等呵護關愛的其他子女。可以說人們
常常把自己囚禁在過去的記憶或者痛苦的現下,卻刻意忽視橫亙在眼前的無知未來,任憑它
在自己眼前崩塌潰解。這樣的情狀與其說是無法承受痛苦之重,何不如說是自己沒有勇氣重
新面對人生挑戰,正因為如此,才造成了當今社會上無數問題家庭的叢生弊病。惡性循環的
運作下,果報終究還是會反噬當初沒有提起勇氣的父母親。

故事中的悲劇人物瑪拉或許堪謂戰爭中的一名犧牲者。二次大戰方酣的她由於留學在德,適
逢希特勒迫害猶太人方興未艾之際,將所有非本國籍人是一律驅逐出境,由於瑪拉擁有德國
與匈牙利血統未遭受迫害驅逐,但卻因大日耳曼主義提倡『生命之源』計畫遭受暴力性侵以
培育更多的純種亞利安人。她在官兵脅迫之下生下兩個兒子,甚至飽嚐骨肉分離與親手弒子
的精神折磨,最後多虧父親麥歐利在醫院搭救、迎娶了她,最後遠奔美國逃離瑪拉承受所有
親人皆喪命的痛苦之中。婚後的瑪拉生下萊斯莉梅根兩姊妹,過了數年不甚正常但大體仍
然幸福的快樂歲月,然而一日瑪拉卻把另一名男孩托比誤認為二次大戰時被官兵偷走的兒子
克勞斯,所有原先正常家庭生活因此走樣,最後甚至導致了無可挽回的命案悲劇。萊斯莉
傷心之餘,決定一探母親口中唸唸有詞、無法忘懷的『花之林』,在那裡她試著瞭解並感受
當年父母親倉皇短暫居住的風情,這一趟旅程改變了她對母親的許多想法,也讓她逐漸走出
悲傷的陰霾中。

瑪拉又何嘗不是那些將自己禁錮在過去悔恨中而不願面對現下的歷史受害者?她淪為歷史共
業的犧牲兵卒,因遭受官兵輪暴而導致精神疾病,甚至自己產下的兒子也因為『生命之源』
計畫而骨肉分離,以致於日後的瑪拉時常陷入自怨自艾的萎靡狀態。她寧願把自己封鎖在過
去的記憶中也不願意對現下的萊斯莉梅根多些母愛關懷,而父親麥歐利一再對她病情的縱
容漠視才導致無可挽回的悲劇發生。我們不難體會麥歐利之所以不願意見到所愛之人再度遭
受被人支配駕馭的痛苦,才選擇一再姑息瑪拉種種脫序的行徑,然而這樣姑息換來的悲痛結
局才是叫人最感痛心,也是讓人最不忍苛責的。然而也是因為這樣的縱容,讓理當接受良好
家庭教育的萊斯莉以及梅根兩姊妹數度更換學習環境、因為照顧母親無法正常上學,甚至面
對同儕或親密情人時都懷有羞恥的難言之隱。正如同男友保羅質疑萊斯莉為何遲遲不肯邀請
他到家中作客一樣,方值青少年紀的萊斯莉不願意把家中不正常的瘡疤揭露給外人看,或許
也是這樣情境下產生的價值觀衝突吧。

故事一路寫來細喃繾綣,我們見到的是一個為愛奉獻而毫不遲疑的母親,卻選擇在照顧子女
的親情上放上天秤記量,因而產生許多世代間的衝突。作者筆下的母親會跟兩個女兒侃侃而
談,敘述自己在二次大戰所承受的痛苦遭遇,卻吝於給自己兩個女兒最多的關愛與呵護,反
而一味追尋過去生下的兒子克勞斯。文章用字譴詞極其細膩婉轉,讓我們透過兩個女兒與母
親/父親對話中流露的親情,尤其故事後段整個家庭必須背負母親犯下過錯的沈重包袱,以
及隨之奔沓而來的喪親之痛,作者在諸如紡織布偶、編頭髮等生活細節中把渴望母愛的感覺
描寫得無微不至。尤其母親身故後梅斯接獲陌生人電話進而質問萊斯莉,母親沒有宗教信仰
是否會下地獄承受苦難的字字句句直叫人淚眼婆娑。以萊斯莉的眼睛望出去,整個家庭彷彿
脫線風箏般失去重力,整個家庭如處風雨飄揚、搖搖欲墜的細處描寫柔弱到『鏗鏘有力』,
直敲打著每個人脆弱的心扉。

有時候為了逃避悲慘記憶的綑綁束縛,只好把自己蜷縮在象牙塔中,甚至杜撰營造出假象企
圖麻痺矇騙自己內心,但最後終究昧於現實無從如願。有些人會在醒悟後試圖走出情感及記
憶的牢籠,然而大多數人依舊選擇繼續用其他方法催眠說服自己,甚至改採迂迴的方式避免
其他人注意,但這樣的處理方式並未解決問題,遲早會產生無可挽回的結局。故事雖然討論
了宗教隔閡與種族衝突間導致的人間災難,但主要著眼點依舊在宛如鴻溝的親情上面,整個
家庭因為瑪拉的發病時時處於不定時炸彈的緊繃氣氛中,而麥歐利不願早日正視事實的姑息
最終還是間接鑄下大錯。故事後段萊斯莉尋找『花之林』的過程雖然有種與母親達到心靈契
合的寬慰感,卻無意間得知原來一切只是想像出來的自我麻痺與幻想,這樣無力的真相在旁
人看來也許真值得幾句欷吁嘆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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