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夢人

    


作者：提姆‧波頓（Tim Burton）
出版社：時報
出版日期：2009年07月10日
閱讀日期：2009年09/30
入手方式：借閱＠寵物大哥


提到作者提姆‧波頓不免要聯想到執導的《斷頭谷》、《巧克力冒險工廠》、《地獄新娘》
等許多膾炙人口的電影及動畫作品，他創造出來的人物風格有如糝上突梯古怪的黑暗色彩，
漆黑的色調中充斥著玄誕荒謬又天真爛漫的衝突氛圍，在當今主流的映像市場中硬是揮灑出
屬於自己的獨特魅力。波頓從小即自封為隱居者，把絕大部分時間花在漫畫與電影這兩項物
事上，而這本距今十數年前親手繪製的圖畫集也保留他獨樹一格的風采，但乍看之下內容除
了寥寥數語對插圖的簡單介紹與故事外，詩句背後的針砭寓意或教義完全付之闕如，難免教
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唯有拋下字面及圖畫傳達出來的簡單詞句後，改以不同的角度加以
審視，才會發覺這不折不扣是本難以分門別類的寓言，言義完全超脫於字面之外。

故事主角清一色全是不容見存於主流社會的『怪喀』，他們可能是身體有缺陷的男女孩、可
能是身上插了許多無害物件組成的綜合體，而故事核心便是這些『怪喀』的特殊遭遇：枯枝
男孩暗戀火柴卻引火自焚；機器人男孩乃母親與廚房電器私通下的產物；污漬小子永遠無法
保持清潔；牡蠣男孩的父母親為了生下正常女兒選擇謀殺親生的怪胎兒子；劇毒男孩因為呼
吸戶外空氣而死亡；焦炭男孩被當作煤灰而掃走，這些怪異又無稽的情節發展除了某些恰到
好處的笑點足使人發噱外，更多的納悶直指著繪本無從忖度作者到底想表達什麼？

然而當我們改以不同的視角仔細審讀箇中趣味後不難發現，作者除了在自成韻腳的英詩外，
其實還潛藏著對人類、主流價值以及社會的批判控訴。在俏皮自娛的文字背後傳達出的正是
一種泰然的處世哲學，是非對錯並非以自我為出發點作評斷論證，社會的多數意見不是正確
價值的保證而往往是便宜行事的心態作祟使然，但這些多數暴力卻殘酷剝奪了弱勢族群的聲
音，直到他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時絕大多數人甚至嗤之以鼻地調侃諷刺。儘管作者以花俏逗
趣的插圖減低畫面衝擊並保持一定程度的娛樂效果，但就是這一張張天真無辜的繪圖更教人
心痛，把殘酷的文字與純真的圖畫呈現一種奇妙平衡的對立張感。

枯枝男孩為了火柴女郎而著火不正反應了一般人『引火自焚』的愚昧？而看似完美和諧的家
庭在生下機器人男孩後脆得有如一張白紙，夫妻相負指摘對方過錯並把孩子棄置一旁，這豈
非當今社會上單親家庭與孤兒成群的反諷？眼中釘男孩霧裡看花的模樣正是多數人蒙蔽心靈
的寫照；牡蠣男孩的出生代表現實與理想往往無法相互平衡，但貪婪的父母親卻因而摒棄原
先的兒女企圖再造出完美的結晶；巫毒女郎的心臟被大頭針一再刺穿則諷刺那些不認真看待
感情的男女終究是『倒持太阿』；劇毒男孩因吸收清淨空氣而死，反映父母親剝奪小孩子玩
樂嬉戲自我成長的空間（廢棄、二手煙等）而揠苗助長要他們遵行一定的教育模式（新鮮空
氣）終究是功敗垂成；木乃伊男孩其實就是社會上外表舉止獨特人們的化身，他們不過因先
天或後天因素而稍顯獨特，其實骨子裡跟一般人不無二致；企鵝男孩傳達了霸凌及優勝劣敗
的自恃心態往往抹煞一個純真的孩子；焦炭男孩則因為外表的不起眼而被他人漠視。

也許尚能讓人告慰的莫過於牡蠣男孩出門慶祝萬聖節的圖片。它反映了不管世界有多麼糟糕
至少仍有一塊可以讓自己展現長才的領域，誠如寵物先生說『萬聖節是醜小鴨唯一能當上天
鵝的日子』，不管世局有多麼灰暗人情有多麼冷漠，只要緊守住自己的長處相信在不遠將來
的一天必能展翅高飛。結局這樣令人痛心又寬心的一段文字，如實傳遞了當今多少人不敢付
諸言語的內心話，正因為痛苦往往是那般漫長，才更需要把握住任何一個快樂的現下。